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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||五天惊魂大救援

这本是一幕发生在大家庭的悲剧,但终成喜剧而收场……

——题记

近段时间,泪腺始终处于膨胀的状态,因为失踪五天五夜的五哥失而复得……

由于10年前一场意外的车祸,导致50岁出头的五哥头部受重创,虽经全力救治保住了性命,但还是留下智力残疾的后遗症,使原本强壮的五哥瞬间成了智障人士。从此,他性情大变,见人常爆粗口、说脏话,甚至乱发脾气、摔东西,更有时还在外面惹是生非。五嫂因此患上了抑郁症,靠药物维持。

11月5日下午,侄女稍不留神,五哥便骑着电动车外出,结果一夜未归,彻底失联。此时,今冬最强寒潮正在入侵苏北,且风暴雷雨交加。

第二天一早,孩子打电话告之我这个消息,我要她赶紧通报其他亲属,并尽快报警。

侄女不停地哭诉,说10多天前母亲突发病情,且比以往严重,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送到医院,医生要求为期40多天疗程的住院观察治疗。她接着说,前几天去看望妈妈时她还交待,要照顾好爸爸,可现在爸爸却走丢了,出院后如何交待?

说心里话,侄女很不容易,丈夫常年在外省打工,上有年迈体弱的公婆,下有一双年幼的孩子,她平时就这样战战兢兢地与父母勉强一起生活。连续的不幸,使本还平静的生活彻底颠覆。

联想到当天恶劣的天气,我断定五哥的走失情况严重,于是迅速给大哥打电话,他说正准备联系我。我们当即形成一致意见,必须尽最大努力寻找,同时报警并向所在村(组)通报情况。

6日中午起,寻找五哥的消息迅速在家庭群炸锅,一场由家庭、警方、村干部、社会力量和相关媒体组成,与时间赛跑,与死神博弈的生命大救援由此拉开了序幕。

由于我身处250公里外的苏州,无法置身现场。但时刻关注群动态,做些辅助性工作,收集也许有用的信息,研判五哥走失的线路,指导查寻相关监控影像,通过资源协调苏州蓝天救援队请求老家队员参与等等。

生命救援就是争分夺秒抢时间,来不得半点拖延与懈怠。尤其要在空旷的沿海区域,寻找一个傍晚至黑夜走失的人,与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。

随着搜寻线路不断延伸,区域在进一步扩大,队伍也在不断庞大,可效果却不尽如人意,大家每天冒着凛冽的寒风漫无目的地寻找,有些身心俱疲,感觉无望,意志在逐渐削弱。意识到事态的复杂,我决定次日赶回老家。

安排好手头的事务后,我联系上一辆下午回大丰的顺风车。到家与搜救的亲属们会合时天色已晚,我坚决邀请大家一起吃个饭,一是犒劳慰问,二是加油鼓劲。此时,侄女婿也从山东赶了回来,结果还是他“捷足先登”做了东道主。

餐桌上,我再作动员,说五哥是咱们的血脉至亲,是骨肉相连的弟兄,哪怕他再痴傻、病重,不管花多大代价,只要有一丝希望也要找到他,绝不轻言放弃,活要见人,死也要见尸。同时表态,明天由我带队组织寻找,手头有急事的先抓紧时间处理,大家随时保持联系。现场,大侄子还专门拉了一个救援群。

晚间,我又联系了家乡《大丰众声》平台的朋友,请求在公众号和抖音平台发布寻人信息,借助媒体力量加大寻找力度。

次日天刚亮,我带着几位小辈开始搜寻。大致分工后,大家各司其职,分头行动。不多久,村里的施书记也来到现场,说要陪我一块寻找,随之蓝天救援队的同志也赶到了。中午腿脚残疾的堂弟,又带着一车人参与到搜寻,更庞大了救援队伍。信奉迷信的堂妹,还专程到算命先生家,请大师为五哥打时算挂。

所有的人只有一个信念,祈愿五哥安好,营救亲人回家……

几天的救援,让人感动的是老家村的施锦涛书记,基本每天都在现场一起寻找,甚至深夜零点还陪着家人在派出所查看监控,实在难能可贵。

结果,第四天的搜寻进展不大。但通过隐约的影像线索基本断定,受了惊吓的五哥,刚出走便迷失方向。漆黑中,他始终朝相反的方向往东“回家”。他哪知,那边是荒无人烟的盐碱滩。

五哥的最终影像被锁定在走失当晚9点多,位于大丰上海农场境内的228省道。此处,距走失地近40公里,离家已6个多钟头。穿过省道,是一条近20公里通向大海的水产大道,沿线没有路灯,北侧是宽阔的四卯酉输港大河。

因电能耗尽,五哥的电动车或是推行,或是骑着用双脚划行,途中完全不顾红绿灯和来往车辆,更不时逆向穿行。

群里是零点过后传来这个消息的,算是好兆头,因为搜寻的范围进一步确定。为了不疏漏之前发现的疑似影像,我们决定次日加大监控的跟踪力度,增强影像资料的提供效率,由原先一个点增加到三个点,天亮后第一件事就是沟通辖区警方配合。

第二天清晨,数路搜救队伍分别从各自家中出发,我与侄女夫妇同车,先去相关派出所协调,将查看监控人员落实到位。

恰巧当天冷空气补充南下,气温骤降,强劲的东北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。我刚出门感觉不妙,便折返回家换上羽绒服。在群里,我不断地提醒大家注意保暖,穿厚衣服。

三个派出所一圈下来,已过去了上百公里,此时天已大亮。我将就着吃点早饭,叫侄女准备些应付中午的干粮,接着与陆续到场的人员会合。为防止大家挨冻,大侄媳找出几件大衣,专门送到几十公里外的现场。

今天的搜救算是最后总攻,也是决定成败的关键,至关重要。再三确认好监控点位后,我们沿水产大道从西往东分三段布点,在堤岸两侧进行地毯式搜寻。

我、四哥和大侄媳从最西端往东找,每遇低坑洼处、水沟旁、草丛中和鱼塘边,一丝可疑点都不放过。

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前移,哪曾想,奇迹竟会下一秒出现……

10时34分许,手机瞬间跳出一个足以让人激动得心脏蹦出体外的消息,五哥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。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生怕看错,揉了两下眼睛再看,没错,是五哥瘫坐在乱草丛中。

我随即“啊”的一声惊叫起来:“找到啦,找到啦,还活着。”边喊叫边往堤岸上狂奔。四哥还没反应过来,我又大喊一声:“找到啦,找到啦,快上来。”刚跑到堤岸,百米开外的侄媳在车上正使劲地朝我这按喇叭。

汽车飞快地停在我们身边,再疾速地向五哥那冲去。我反复提醒侄媳慢些,不能再出意外,她说没事,有数呢。车上,大家不约而同地将手捂在胸口,反复地揉搓,这幸福来得太突然……

见到五哥时,他意识尚好,但已骨瘦如柴,正坐在车的后座上吃包子,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恶臭。侄媳迅速拿来湿巾纸,帮五哥脸上擦去污垢,我随后摸了下他手,已感觉不出余温。

见到我,五哥竟露出了笑容。问他认识我吗?他说是老八;再问知道我回来干什么吗?回答是玩的;又问骑的电瓶车呢?说在龙堤老家;接着再问出来多少天了?他说已经10天……

望着痴傻、可怜又有点可爱的五哥,我及在场所有的人都在以泪洗面。为他的大难不死、生命力顽强、失而复得喜极而泣;为大家坚守信念、团结凝聚、众志成城而欣慰与感慨;为我们尊崇生命、亲情至上、血脉相连而感动与庆幸……

现场,我专门留意了失踪后五哥安身的“家”,在堤岸北侧河坡边低洼的草丛中,旁边不足一米便是深及数米的防潮闸墙,稍不慎坠落注定随潮入海。五天五夜滴水未进,粒米未沾的五哥,是如何在饥寒交迫中熬过这漫长时光的?也许是永远的迷。

宣布救援圆满结束后,返回途中,我提议中午在小镇最好的饭店设宴庆贺,喝庆功酒。便特意要侄媳改道到我家,翻出了珍藏多年的老酒,直奔酒店。

下午,又专门为五哥进行了全身清洁,先带他理发,再到浴室洗澡,彻底搓了个背,全身换上崭新的衣服。傍晚,又在大哥的带领下,专门到他家敬菩萨,燃放烟花鞭炮。一路上,无法自行行走的五哥,全由我和侄女婿搀扶着往前。

五哥的成功营救,简直就是人间奇迹,这奇迹源于村书记及社会各界的关心与重视,源于亲情的力量和信心的坚守,源于科技的先进与便捷。正如救援动员时四哥所倡导的那样,我们都是一个奶头掉下来的同胞,是血脉至亲,那怕有一丝希望,绝不让亲人绝命于荒岭野滩。

事后,我让侄女准备了6面锦旗,便逐一送往相关的单位与部门,以示谢意。

五哥获救了,我终于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安稳觉,直至次日强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刺在脸上才苏醒,一看时间已过正午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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